山中的日子(2)

    小路的两边郁郁葱葱的缀着竹子,翠得绿了我的眼,顺着这条小路走一段望下去,是那个时刻朦朦胧胧的松溪,就那么走着走着,恍惚间觉得自己会碰到白胡子的仙人,然后告诉他,住在这里的一家人有着怎样不被尘染的善良,我们会很有共同语言吧
    我想帮嫂嫂弄饭,嫂嫂把我推开,再坚持,嫂嫂就笑说你能让那两个调皮鬼安稳些就帮我大忙了,呵呵。两个小朋友都是正放暑假,所以在这里,康康和志鹏,一个六岁一个九岁,我们在屋子前面的小块平地上玩跳房子,到开饭时已经对我很没大没小了,我自是乐在其中偶尔,从屋里飘出浓浓的饭香,提醒我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这屋子有两层,堂屋很大,但东西很简单,最里边的灶台用的材料有柴也有煤,上面的黑锅大得我估量着我拿铲的话恐怕菜都铲不遍,而嫂嫂拿起来就很轻巧的样子。东边角,是上楼的木梯,很有年代了的模样,看着它,总想起吊脚楼来,每一级阶梯之间是空的,我很想踩上去走走,不过嫂嫂和阿姨都在忙,我终究没敢提出来。屋子正中,不大的方桌,是我最觊觎的地方——我真的很饿了屋外,青黑的瓦片偶尔有雨滴滴答下来,落在头上,一片沁凉之意。
    来了几个人,阿姨的儿子和女儿都在今天来山里看她,他们在宁波另一个县里安了家,还有她的小孙女明明,对于孩子我始终是欢喜的,而这新来的大人我少不了有些羞怯,却没想到两人都与阿姨一样温善,尤其是女儿,嗓门和我平常一样大,更加了我对她的好感,窃笑。
   开饭了,几个小家伙调打着去洗手,然后非挤在我身边坐着,对于我,他们一时的新鲜感还是很强烈。桌上摆满了菜,家里的那种菜,我已经多久没吃过了?那饭香,怎么说呢,不知是柴火慢慢熬出来的功效还是我太饿的缘故,只觉香到了胃里。嫂嫂不断给我夹菜,告诉我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大部分都是她们自己种的,特有的那种农家的味道,厚实窝心。我惊喜地吃到了笋干,Miki多次描绘得我流口水的家伙,很没让我失望。阿姨虽不说话,偶尔看她,她笑盈盈地看我,那眼神,盛满母爱的那种光辉,几个小朋友吵吵闹闹,大人假装生气的呵斥,嫂嫂不时的介绍——不知是否饭菜的热气冲了我的眼——昏黄的灯光下,眼里起了一层的雾,好想家!
    吃完饭,屋外已经一片漆黑,深邃的黑,颇有包容一切的气势。我站在视野最远的地方,看过去,看过去,无尽的黑,没有了山的轮廓,可是清晰的闻到山的味道,没有星月,却下意识觉得它们是存在的,在那黑里。
    阿姨嫂嫂们坐在空地小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拉家常,鸡悠闲地在我们旁边走,偶尔有鸭子“嘎嘎”的招呼。这山里的日子,在身边温柔地淌过去了。没有人问我的情况,但是我们聊着,仿佛我本来就该是这里的客人,她们的朋友,而换了是在城里的任何角落,这种状况我都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个要被防着的人。
   原来,这世上还有毫无条件的信任,这让我觉得安心——不是说在那个时刻,是在之后的很长很长的岁月里
   之后,小朋友们加我,玩了故事接龙(我们居然接出了完整的故事!),答非所问,扮演上课,还有,丢手绢。孩子们玩得大汗淋漓,大人们看得笑呵呵,我放肆地笑出攒了很久的疲乏,这些个小家伙让我觉得很快乐,这久违的感觉。似乎已经忘记的幼年游戏时的种种轮番涌上来,我的儿时的伙伴,还好吗?
    阿姨给我装好热水洗澡时,发现窗户是开的,我试图关上它,很费劲,再一看,笑自己的小小心眼,外面紧挨着的就是山嘛!还有一两根草调皮地伸了进来
    终于,山也要睡了,我被安排睡楼上的一个大房间,而阿姨和她女儿及孙女睡在隔壁。算算我已经三十八个小时没睡觉了,却还是没有睡意。躺在床上,我想着这完全背离我计划的一天,回顾自己到底作过什么样的好事,积来这么不寻常的幸运。如果这一夜我按原来打算的在峡谷里露营又会是怎样?如果要我选择,我会愿意现在这样过,寄情于山水间,我可以甩掉种种烦忧,让自己心胸括容,而遭遇这些个好人,我得到的是感动之外还有回到喧嚣里不褪的温暖,勇气和淡然
    屋外传来断续的狗叫,划破这清幽的静,想着自己是在山的怀抱里,安然,丝毫不觉是在陌生的地方,渐渐的,也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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