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没办法不在心里暗暗赞叹和涌起怜惜,黑黑的齐肩直发加一根白色的头箍左侧缀着一只蝴蝶结,黑色的背带裙配白色衬衣,黑色的小皮鞋里面露出白白的袜子,小小的面孔每一寸都透着精致,小女孩特有的白里透红,专注的盯着手里一个只能转不能动的小玩意——除了过于沉静,她完全符合我心中的安琪儿的模样之一。我坐在这里的半个小时里,她已经把琴行里这个木架上的小玩意都摆弄遍了,她看看落地窗门透进来的阳光,蹙着眉叹口气又开始新一轮的摆弄,突然看到我在看她,马上报以礼貌的微笑,露出一个小酒窝,然后接着蹙眉摆弄她的小玩意。我有一点不自在,才不过六七岁的小朋友笑得这么标准化和敷衍。相比这里用来考级的钢琴,外面江边那一点点微风和涟漪(可惜没什么花草)也许更适合她。我的时间到了,要离开,开门的时候她刚好抬头,于是跟她摆摆手以示再见。小家伙在我关门的时候冲过来拉住门要往外跑,被琴行老师拉住:“爸爸一会儿就来了,XX在这里等爸爸……”等我再回头的时候,那张安琪儿的脸和双手都贴在玻璃门上,被玻璃挤压得没了那抹粉红色
恍惚记得小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时候,不过相对这个小姑娘的安静“好教养”,我的反应是又踢又打,楞是冲着走了。妈妈顺应了她对我的一贯不“教养”,把我的课取消了,对我偷偷逃课去钓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喜欢等待。这样的结果是造成我现在的不真实的耐性。我可以很耐心的对待调皮的孩子,刁蛮的服务员,慢动作的合作伙伴,植物的开花,长辈的唠叨——可是我没能做到耐心的对待自己的理想,如果它仍然在生存着的话
以上是一个星期以前写的,晚上经过中山医科大进去走了走,黑夜看不见那些青春的面孔,我的办公室对面有很多这样的面孔,尤其是这个学校八月军训的时候,那份活力,仅仅遥望也能引起感叹。晚九点三刻的操场上还有很多学生,听到跑过身边的男生A说:下周一吃饭别忘了;男生B声音高八度地答:吃饭哎,吃饭怎么可能忘了!——记忆里最近一次回学校是五月,还有些未退的春意,也是晚上,操场上有人围坐着吉他弹唱,有些八零年代象牙塔的错觉。那不仅仅是民谣的年代,也是理想的年代。
算一算,后来造就《南方周末》“金子般日子”的那帮人就是受过这个年代熏陶的。哦,我的理想恍惚是跟南周有点关系的。我现在每天等车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南方周末的那栋楼,非常偶尔的,我会有片刻的走神,因为南方周末那四个字。又偶尔的,我会在我现在的工作和曾经的理想(现在模糊)之间需求一些交集,找到了,我就很高兴。我还希望这个交集能大一些,更大一些。工作之余,我终于有了一点时间思考,企业社会责任这种东西一直发展下去是不是终究会触到品牌商的利益,而现在,是品牌商在用力推它,到了那时,谁会是持续推动企业社会责任的经济力量?劳动关系协调这种东西的买方究竟是谁才合适?……因为是在珠三角,我起码可以接触到工厂,这很让我兴奋,不是因为新奇,这是我曾经理想计划中的一部分。走近后,我发现工厂的厕所是个有意思的地方,这里的墙壁上有人写着对别人的祝福,和咒骂,有对感情的困惑,亲人的思念,有对工厂的不满和诅咒,甚至,有长长的故事接龙……窥见一些流水线下的生活滋味
看这开头和结尾,怎么扯得这么远的?呵呵,那就叫从angel face到流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