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很大,这不重要。到尕海就是走过几公里的草场,绿色,蓝色,白色,目力所及全部是这三种颜色,纯澈至极,丝毫不觉单调,相反,心情全为欣喜二字笼罩。那段路走了多久现在已经不记得了,那走路本身就是享受,所以我刻意走得慢了些,不想快些走完,这想法甚至暂时打败看到尕海的欲望。
尕海这边的草场是牧民放牧的好地方,但因为这里地广人稀,草场不得不用铁丝划成大块大块的,以防止牛羊乱窜。不过这也使得我要不断地翻越栅栏,好在这丝毫不让我觉得辛苦,倒颇有些久违了的小刺激的味道,头发也被铁丝钩得完全乱了,who cares?干脆拉下发箍由它乱飘。经过一个帐篷,黑色的,皮质的那种,篷前一堆火,火上烧着个锅,锅后不远处一个黑黑的小女孩照顾着她背上在襁褓中的弟弟,帐篷十米之外有一群牛,还有马,各自安详的吃草。不幸的是帐篷外侧各有一只黑乎乎的藏狗。我对小姑娘微笑她并没有回应。一只狗在我必经的方向上,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走,希望没有惹到它,这几天已经见识过这种狗的凶狠了。可惜我再沉着终究是个外人,还没走近狗就开始狂吠,大有要捍卫领土抵御外敌的架势。我心里开始发毛,要知道它们可是没栓的狗,有我半个人高。我知道乞求藏狗的友好是不大现实的,停了饿一会儿,还是决定继续走这条路。我看看小姑娘,她八九岁的样子,正皱着眉头用奇怪的眼神大量我,我大声打招呼,没反应,不会汉语的,我再招招手,她终于也对我笑了。这下我放心了,我肯定她会帮我。果然,那凶犬逼近我时,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放下背上的小弟弟,拉住了狗。我打手势向她道谢,突然想起一个在周庄买的桃木符和她很配,绕到她家门口放下送给她,我是挺俗的,可是暂时我想不出有别的方式能表达我的谢意,而且这个小东东是好玩而已,纯粹纪念。她不明白我的意思,一边继续费力的扯住狗一边好奇地望着我。那边小弟弟受到冷落已经在哭着抗议了,我明显是个碍事的人,呵呵,赶紧走
到达安全地带回头看见小姑娘的妈妈回来了,母女俩说着什么小姑娘指指我,妈妈笑了,我也笑了,朝它们挥手说再见,它们也挥手回应。母女俩并不算娇小的身影和它们身后的大帐篷在辽阔的大地中显得小了,在大气苍绿的背景下产生与天合一的错觉。
带着这厚厚的温暖继续前行,已经可以看到尕海那片挑动心弦的蓝。我揣摩着到达那片蓝的边缘还要多长时间,我知道前面有圣洁在等我,这种揣摩都变成了一种幸福,荡漾在心头,幻化为笑容挂在脸上,突然觉得这条路永不完结也很好,那么这真切的希望就不会消失。
The change of the wind
已经可以平平地看到尕海了,在我那么高的期望值下尕海没有让我失望。难以言传这滋味多么美妙,我躺下来,闭上眼睛,感觉得到身边的小花如何在微风中摇曳,听得到采蜜的小蜂如何欢畅,还有湖面上,往来低吟的候鸟!我睡了一觉,在骄阳灼人的俯视下,在蓝天白云温柔的目光中。试着用语言描述一下,尽管我知道我的形容不及它美丽的千分之一。这面是草原对面是青山。草中星星点点地缀着小花,鹅黄的,淡紫的最多。想到王力宏《心中的日月》第一句“手中捧着格桑花,美得让忘了再想”,的确让人无法再想,可是这个王力宏怎么能这么不爱惜小格桑把她们摘下来了呢!躺下,看到小白蝶在身边翩翩起舞,天上是被子一样的云朵,身后稀稀拉拉的立着最质朴的帐篷,人物平和,带着满足的憨厚。往前看,湖的那面是软软的草山,延绵到天之尽头,好想是一座一座又似乎根本就是一座山,那种带着翠青的柔软捣得心里酥酥的,再强悍的人到了这里只怕都只剩温柔了,绵绵无尽期的温柔… 最美的还是天、云、湖。它们根本就是一体的,一样的透彻一样的纯得无瑕,头顶的云仗着太阳的撑腰我不敢直视,四周的姿态各异,分明是群不老实的孩子,似乎是静止,实际又在不停的变换,想到唯一一个契合的词是:云卷云舒。尕海,高原上的明镜,映着蓝天的蓝,白云的白,给予这里珍稀的候鸟们安宁的家。那一刻,我愿变成一只尕海的鸟儿,在此栖息、徘徊、飞翔、浅唱,闲湖信步,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赶不赶得上车的问题,一觉过后,浓浓的感激充盈全身,感叹生命之于我之厚爱,让我有幸身临此境。
腿上有明显的酌伤感,隔着那么厚的牛仔裤还是被晒伤了。无所谓,这也是难得的赐予,不是每个生活在钢筋丛林里的人都有如此近距离地感受阳光的幸运的。
把所有感官都调动起来都觉不够完全体会那份美好。远处有个老婆婆在放牧,撑着把五花的大伞,视线拉远一点,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似乎就是那天地交接的地方,朝她和她的牛走去就是朝一幅恬静的画里走。走近了,又有铁栅栏挡着,我正试图爬过去老婆婆已经过来帮我,没有多余的话语交流眼神间就是笑意和友好。翻过栅栏,她回到原位坐下,朝我指指旁边的地儿示意我坐,其实就是很厚的牛粪,我乐滋滋地照坐。牛粪现在在我心里已经是个好东东了,总是很厚实又总是很温暖,尤其在这高原地带是不可或缺的好燃料,牛粪是再好不过的凳子。婆婆的大伞把我也保护起来,呵,老人家居然会一些汉语。诸如“你好”“天”“牛”这样的词汇和话题总是说过几遍就卡住,然后两人就笑,还是那种哈哈的开怀的笑,有种暖意和默契在我俩之间,天地安静又辽远,心里涌着万丈的宽阔和恬适,没有多少语言,这样相伴着看牛,看天,看云,看山,看尕海……除了牛啃草的沙沙声再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突然安静的牛一边吃草一边撒尿了,我大笑,婆婆一愣,也大笑,我在笑牛她在笑我吧,然后我也觉得自己好笑了,这么笑着婆婆亲切地拍拍我的背
告别老婆婆时已经五点了,我今天肯定已经走不了了,不如干脆看看尕海的落日。心里没什么想法了,只是静静地走静静地看静静地听,只是舍不得离开。太阳渐渐温和了,湖面泛起层层波澜。淡淡的月亮已经露例如半个脸,而太阳还没有下山的意思。呵,可能月亮太阳一样眷恋这里的美,都盼者着多待些时候吧,时间又静止了… 偶尔,有小虫虫来拜访我,我轻轻将它们放回草里,半晌,忽然想要是以前这些小虫肯定都被我干掉了,怎么变了呢,是这里的美迷醉的吧,任何人经历了这样的恬美大概都会感喟生命的可贵、美好吧,小虫的也一样
太阳终于逐渐偏西,下到远处山外看不见了,顿时冷得吓人,我不敢再留恋,四面几乎一致的景色一时不大辨得请准确方位,幸好有指北针。往回走的路很不好受,月光那时不是很亮,虽说不上周围一片漆黑但肯定是在黑暗中潜行。说这时的风不冷是骗人的,裹紧衣服,大步流星,饥饿感接踵而来,不过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爽,仿佛这天地只我一人,尽我所有。我期待星星也能漏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