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想着尕海的种种,已经觉得非常不虚此行了,甚至朝出了我的期待,所以下一站的朗木寺对我而言更是额外的恩赐了。
朗木寺地跨甘川两省,被白龙江分成两部分,以一座小桥为界,往左是四川的格尔底纳摩寺,过桥往右是达仓朗木赛赤寺。朗木寺主持的声望出奇的大,据说在藏区活佛中地位仅次于达赖和班禅。这座寺的名望而相应的高。小小的朗木寺拥有喇嘛寺和清真寺、天葬台还有纳摩大峡谷(白龙峡谷),被称为“东方的瑞士”,这些虚名当然没什么意思,我冲着天葬台而来。
和往常一样,车上几乎清一色的男人——今天有些不同,有一个女孩,而且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我一样的同路人。而她身边也刚好是仅剩的一个座位,我过去坐下。她叫贝贝,怎么形容呢,很有点杨二车娜姆的味道,我以为她是学生,事实上她长我五岁。一直到现在我还清晰的听得到她对我说的那些话,伴着高原的风,断断续续,沉静而稳定,“我工作三年,换了三次工作,最近的一次,我每天穿着职业装进出那幢大楼,有天匆忙中仰望那直入云霄的楼顶,忽然一个激灵,难道我每天就这样,周而复始,一辈子锁在这样的楼里?……这太可怕了!所以,辞职了,所以出来了,已经约了同伴在西宁见,一起进藏…”我听着,一改喜欢说话的性情,同在路上的人,不需要什么语言,也明白对方能懂
贝贝说五年前来过这里,也是在我的年纪,和一个拍摄红军长征路的摄制组一起。本来这次没打算去朗木寺,今天意外地起得很早,意外地很想走走,刚好碰到是去朗木寺的,就来了。真巧啊,我想多亏了那些个意外,不然就碰不到她了。现在算是第二次了,还是有感觉,她开玩笑地预言过完这几天,我一定会很受刺激,她当年就是。她说中了,一直到一年之后的今天,我依旧无法估算这个刺激有多大,回到上海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不再飘飘忽忽(还是因为考试的刺激),如今我能沉静的面对现实,但想出走的欲望又天天膨胀起来,这种事,是会上瘾的
七天来终于有人这样的聊,感觉不一会儿就到朗木寺的镇口了,下车还要再租个小面才能进去。上了车发现除了我俩还有个有点怪异的男子,一身的NF,长衣中裤,大概70升的登山包。大概在旅途的原因下巴上一圈胡渣。我猜他是小日本,抑制不住地有点反感。
途中看到车上前座观后镜上挂了朗木寺小活佛的照片,随意地问问他后面的背景是不是布达拉,司机的话一下子多起来,介绍他们的活佛去过哪里哪里讲学,是个多么多么有天赋的聪明孩子,敬慕之情溢于言表。我答是,心里感兴趣的其实是后面的布达拉。那个貌似小日本的男子突然兴奋起来,拿出他相机,指着他在布达拉前的一张照片,又指指活佛的照片,反复两个单词:here!here!我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可爱,礼貌性的问他哪国人,他不标准的汉语回答“韩国”,又下意识的加上“Korea”.恩,还好,不是日本人,这下话也多起来了。他问去若尔盖的车,司机说那是早上七八点的事,每天只一班,他很失望的样子。
到了朗木寺第一任务当然是要找住的地儿,下车就是一家,啥名字记不清了,好象是达什么仓。于是一起进去,刚好只剩一间三人房,于是贝贝、他、我顺理成章的要了这一间。东西放好,简单的自我介绍,他叫南宫冬,要我们叫他冬。我们也介绍了名字,他煞有介事的拿出张纸,诚恳地要我们写上去,再学习我们名字的发音。贝贝的名字还好,我的名字他念得完全走调,呵呵,倒有另一种可爱。
我和贝贝去吃饭,也邀他一起,这里是甘肃四川青海三省交界的地方,很轻易找到一家川菜馆,我想到可以吃米饭了激动得差点没掉泪。那顿饭真好吃啊,尤其是木须肉(写下这三个字我都咽口水)其实都是很一般的菜,贝贝一看就知道我饿几天了。南宫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劲大叹美味,还拿出本子请他旁边的贝贝把菜名的中文和拼音都写上,他似乎无处不是个学生。
饭后贝贝说去转寺,我看表才一点于是想执行白龙峡谷的计划。之前做的功课是穿越白龙峡谷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若尔盖草原,我这次没能去若而盖就盼着能远远的望一望。问南宫干嘛他说想看看天葬,没有的话天葬太也好,我帮他打听,人家说好几里地在山顶上,而且只有早上才有天葬。南宫很失望,于是我问他要不要一起转谷,他爽快地说好。
白龙峡谷就是白龙江的源头,说是江其实只是一条小溪,但这条小溪在当地人心里的地位是很高的,大概因为在寺中穿行竟神圣起来。峡谷全长八公里,像我这样的人穿越得要一天的时间,所以今天并没有翻越的奢望,只想着走到哪算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