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看废名的《桥》,室友笑我是不是从此看见“桥”这个字都会比较有感觉,我笑了,看〈桥〉只是巧合,不过对桥确实生出了些情愫。突然想,若是再有人要我帮忙取名字,我大概会很钟爱“桥桥”这个小名了,朴素,温和,不是每个人都肯为桥,都能为桥的。
那日走到泗溪,一路一样山路弯弯,绵延中远远的看到一桥顶上飞跃姿态的黄龙,那就是北涧桥了,桥中供奉着不知哪年摆上的说不上名的菩萨,几根将灭未灭的香,更添古旧之感。桥东桥西都有了与北涧平行的钢筋水泥桥,然而这生于北宋的北涧依旧很有人气,几个小孩在桥内追逐嬉戏,踏得木板响声雷动,不过桥身纹丝不动,稳稳当当。坐于桥,观于外,流水哗哗,几个妇人在河边一边洗衣一边拉家常,远山掩映,一派田园。
桥另一段,一棵大樟树下,意外的看到周爷爷,一个义务在桥边为外人介绍廊桥的退休老师。走进他小木屋的时候正是中午,周老师和老伴儿围桌而食,察觉到我的到来,周老师起身招呼,我忙道自己时间宽余要他慢慢吃。不到二十平方的小木屋挂满了廊桥的图片讲解,模型,及各地专家的评论,拥挤中透出老人的精细。饭毕,老人手执小棒娓娓讲述,这廊桥的悲喜,廊桥后人的智慧,廊桥前流水的岁月。于是我这毫无建筑概念的朽脑看桥不再只是桥,那木也不再只是木。
老人讲到动情处竟有稍稍的喘息,问及高龄,已有七十八。木屋墙角处还有刚糊上的墙粉,周老师解释说是台风刚肆虐过不得不重修的痕迹。思及台风,蓦然惊诧于这里这么多脆弱的廊桥资料的完好无损,一问,果然每当台风来临老人与老伴儿都会如临大敌,将这些资料及时搬移,过后牵回。如此反复,已有数十年
感动之间老太太倒来茶给我,周到温暖。随后两位老人用本地话谈论手上的〈廊桥志〉,看着他们日渐佝偻的背影,默契蔓延,竟有想流泪的冲动,难得这北涧桥有姐妹溪东桥,难得这姐妹桥有这样钟情的老人在守护着,难得这钟情的老人有这样体己的老伴相濡以沫,互相支持关爱着。如此人生,幸甚
难怪这小小泗溪出过十八个学士。山水之灵气。
从此,当台风肆虐之时,对于这里,我定会有一番牵挂吧
<this love>
知道吗?废名写的就是我的家乡,那个“略带稻草气味的乡村空气”的地方,我的家乡。
是湖北黄梅。是黄冈市的一个县城。是湖北、江西、安徽三省交界的一个县。本来是应该最开放的,却也很封闭。它还是达摩五祖、六祖的传教地。废名的作品中提过一个塔,是一座隋朝的古塔,是标志性建筑,但是,我更爱这里的山水和田园。